【庖丁篇】— 刊於《經濟日報》，2023年12月7日
減排差距警示升級 企業應對及早謀劃
李家濤
科大商學院利國偉商學教授、管理學系講座教授
第28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 （COP28）於 2023年11月30日至12月12日在阿拉伯聯合大公國杜拜舉行。在會議舉行前夕，聯合國環境規劃署於11月20日發布《2023年排放差距報告》（Emissions Gap Report 2023 ），報告以「打破紀錄——氣溫再創新高，但世界未能減少排放」（（Broken Record： Temperatures hit new highs, yet world fails to cut emissions）為題，並清楚指出，要達致《巴黎協定》的碳減排放目標，必須在2030年把預計排放量減少28%，才能實現全球平均氣溫升幅控制在工業化前水平以上低於2℃的目標，減少42%才有可能實現低於1.5°C的目標。
《巴黎協定》減排目標遙遠未達
報告還指出，2022年溫室氣體排放量再創新高。2023年9月，全球平均氣溫比工業化前水平高1.8°C。根據「歐盟哥白尼氣候變化服務」（European Union’s Copernicus Climate Change Service）的數據，今年幾乎肯定會成為有史以來最熱的一年，反映當前減少碳排放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事實上，近年極端氣候對社會經濟造成的衝擊和破壞，出現的次數相當頻密，實在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警號。2015年12月舉行的第21屆聯合會國氣候變化大會（COP21），全球共196個締約方於會上通過《巴黎協定》。按照協定的目標，把全球氣溫升幅控制在工業化前水平以上低於2℃之內，最好是1.5℃之內，並爭取於2050年或更早實現碳淨零排放。今年的COP28為協定簽定後首次 「全球盤點」（Global Stocktake），評估不同目標的實施進度。
氣候風險衝擊金融與經濟
在報告發表的差不多同一時間，歐洲中央銀行（ECB）監事會副主席艾森德（Frank Elderson）警告，氣候和自然危機對經濟（包括金融體系）產生巨大影響，並至少有五種經濟後果與貨幣政策，以及央行維持物價穩定的主要目標相關。很顯然，對於氣候和自然危機的衝擊，除了艾森德關心的金融風險外，對企業來說，衝擊對其營運和發展會產生更長期性的影響，艾德森所指出的五種經濟後果，值得包括投資者和企業在內的各方參考。事實上，目前世界經濟發展前景陰晴不定；加上巨大的地緣政治衝突，使全球發展的不確定性風險有增無減，變幻難測。
五種經濟後果不可輕視
艾森德所提出的五種經濟後果包括，一、隨著氣候和自然危機事件更頻繁發生，預期對經濟產生更大影響，宏觀經濟波動（包括通脹波動）將進一步加劇。第二，氣候和自然衝擊使央行的貨幣政策分析變得複雜，評估適當貨幣政策的反應更加困難，而無論在應對極端天氣和自然災害，抑或支持綠色轉型的行動，很有可能受到「供給衝擊」（Supply shock）。換言之，突然增加或減少商品或服務供應的事件，無可避免影響到該種商品或服務的均衡價格，以至經濟的整體價格水平。對企業來說，面對這種不利經營環境，往往陷於非常被動的狀況。
第三，氣候和自然危機導致的更大不確定性，以及增強抵禦衝擊能力的必要性，後果可能增加經濟主體的儲蓄傾向，從而降低均衡利率。第四，氣候和自然危機引發的金融風險，可能損害金融機構的穩健性。貨幣政策的決策將以不太有序和不可預測的方式，透過金融體系和經濟傳導，衝擊央行實現價格穩定目標的有效性。第五，可能影響金融機構的風險，也可能破壞央行資產負債表的穩健性；央行面對需要化解突如其來的金融風險，可能導致財務損失，並由此削弱公眾對央行穩定物價能力的信心。
企業須及早規劃減排路徑
無可否認，極端氣候和自然危機事件，對社會構成愈來愈廣泛和嚴重的影響，使得更多的行為方，包括從金融市場到企業個體，都需要更積極和深度地參與碳減排放以及與之相關的活動，這個發展趨勢無疑已告開始並且一路深化，事態的演進值得注意。
目前，「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ESG）的重要性日益提升，各國政府更重視推廣ESG可持續發展的概念；與此同時，國際企業採用由評級機構提供的ESG指標，以ESG中的環境保護、社會責任和公司治理的三大要素，將企業進行優劣評級。事實上，自從2004年聯合國《全球契約 》（UN Global Compact）提出ESG 的概念和實踐後，ESG已成為評估企業經營的重要指標，同時也成為企業取得客戶和投資者信任的基礎。可以說，企業的營運和未來發展，與ESG以及碳減排緊緊扣連在一起。
2021年10月，香港特區政府刊發《香港氣候行動藍圖2050》，列出「零碳排放‧綠色宜居‧持續發展」的願景，並概述應對氣候變化及實現碳中和的策略和目標。同年8月，證監會發布《有關基金經理管理及披露氣候相關風險的諮詢總結》，規定管理集體投資計劃的基金經理須在其投資及風險管理流程中，考慮氣候相關風險，並須作出適當的披露，反映企業和投資者需要更多地參與到應對氣候變化和碳減排的努力之中。
減排內嵌到企業發展藍圖
面對全球減碳趨勢，企業應對的努力要求，愈來愈受到各方重視，包括消費者，因此企業需要及早籌謀，如全面檢視自家企業在提供的商品和服務過程中，產生多少二氧化碳及溫室氣體，掌握各生產階段中的排放狀況，以應對可能出現的任何反應政策，有效達致政策的要求和社會期望。與此同時，規劃淨零排放路徑，根據自身產品或服務的性質和碳排狀況，制訂減排和淨零轉型的發展路線圖，包括投資綠色能源裝置，多了解碳交易市場等規劃工作，並着手進行碳量減排，有了周詳的規劃和實施路線圖，企業的發展步伐可以在這個時代大浪潮中保持穩定。
總的來說，上市企業進行ESG報告，基金經理需要管理好和披露氣候相關風險，以符合政策要求和滿足社會期望，隨着當前「排放差距」擴大，要達致《巴黎協定》的目標，愈需要各方持份者更積極和更廣泛地參與碳減排及與之相關的活動。但無論第 28屆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今次取得什麼成果，應對氣候變化和自然危機的治理工作，包括控制碳減排放，已然內嵌到企業的營運和未來發展藍圖之中，需要企業高管全面處理。警惕和做好極端氣候和自然危機的風險防範，無疑成為企業決策籃子裡舉足輕重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