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於《經濟日報》，2025年4月25日
家族助世撥亂反正 主動作為引領未來
——論大變局下家族破局之道
彭 倩
科大商學院金樂琦亞洲家族企業與家族辦公室研究中心主任
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貿易摩擦持續升級、金融市場劇烈震蕩、地緣衝突不斷加劇，全球政治經濟格局面臨深刻重構。在這樣複雜局勢下，家族如何保持定力、把握機遇，實現基業長青？筆者在前文中提出了三大應對策略：建立完善的風險管理體系以未雨綢繆，提升韌性以增強抗風險能力，以及堅守家族價值觀作為決策的根本準繩。這些策略固然重要，但若僅限於此，家族仍難逃被動應對的困境。本文將進一步探討第四項關鍵策略——主動擁抱變革，從規則遵循者蛻變為規則制定者，並深入分析家族如何在動蕩中開創新局。
擁抱變革 與時並進
許多家族常陷入一個認知誤區：將「堅守家族價值觀」等同於「拒絕變革」。事實上，真正的堅守不是墨守成規，而是在保持核心價值不變的前提下，主動適應時代發展。歷史經驗表明，那些延續百年基業長青的家族，無不是將傳統與創新完美結合的典範。
具體而言，家族企業需要在兩個維度實現突破。在業務層面，應當建立創新機制，為年輕一代提供施展才華的舞台。例如，設立專項創新基金，鼓勵家族新生代探索新興領域。這不僅是業務多元化的需要，更是培養接班人的重要途徑。日本某百年企業就通過設立「未來創投部門」，由年輕家族成員主導投資前沿科技項目，既保持了傳統主業穩定，又在人工智能、生物科技等領域取得突破。
在治理層面，要構建科學的決策體系。過度依賴家族成員的管理已難以適應當今快速變化的市場環境。應當建立現代企業治理結構，引入獨立董事、吸納外部專業團隊意見等方式，確保決策的全面性和前瞻性。德國某著名家族辦公室就採用「家族議會+專業投資委員會」的雙層治理模式，既保持家族對重大決策的掌控，又確保投資決策的專業性。
化被動為主動 積極作為
在近期各論壇上，最常聽到的問題是：「家族該如何應對當前變局？」這個提問方式本身就反映了被動思維。真正具有遠見的家族應該思考的是：「我們該如何影響世界未來五十年的發展？」這種思維轉變至關重要——前者是被動防守，後者是主動佈局。
中國古語「亂世出英雄」道破天機。歷史轉折期往往孕育著最大的機遇，關鍵在於能否突破固有思維局限。被動防禦者著眼於風險規避，在「危」中求存；而主動進取者則善於化危為機，在「機」中求勝。以19世紀末的美國為例，當多數企業還在應對經濟蕭條時，洛克菲勒、卡內基等家族已經通過產業整合、技術創新重塑了整個工業格局。
當前有幾個領域尤其值得家族重點關注。人工智能與數字科技正在重塑所有行業。以深度求索（DeepSeek）為例，其開發的大語言模型DeepSeek-R1通過技術創新，正在改寫AI領域的遊戲規則。這類突破性技術不僅帶來投資機會，更可能徹底改變企業的運營模式。
可持續發展領域蘊含巨大潛力。氣候變化、清潔能源、循環經濟等議題已從社會責任轉變為商業機遇。亞洲某家族企業近期投資的新型碳捕捉技術，既符合環保趨勢，又開闢了新的利潤增長點。太空經濟、生命科學等前沿領域也值得關注。隨著技術突破和商業化加速，這些領域可能孕育出下一個萬億級市場。
當然還有一些行業是目前並未被人關注或是根本尚未存在的，若家族企業和家族辦公室能將其發掘出來，更能成為世界未來發展的引領著。
主動變革之路 愈走愈寬
在全球化遭遇逆流、供應鏈重構的背景下，家族需要構建更加完整的戰略框架。首先，要以核心價值觀為「定海神針」。價值觀不是束縛創新的枷鎖，而是確保在變革中不迷失方向的指南針。德國某著名工業家族就將「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與現代數字化生產完美結合，在保持品質的同時大幅提升效率。
其次，要用願景使命引領轉型方向。明確的願景能夠凝聚家族共識，指引長期投入。某跨國家族企業提出「成為可持續發展領域的領導者」的願景，據此調整投資組合，逐步退出高污染業務，重點佈局綠色科技。
最重要的是建立創新生態系統。這包括：設立專項研發基金、與高校科研機構建立合作、構建開放創新平台等。意大利某家族企業通過創辦創新中心，吸引全球頂尖人才，成功實現了從傳統製造向智能製造的轉型。
在變革中把握永恆
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每一次重大變局都會淘汰一批固步自封者，也會成就一批開拓進取者。當前的世界格局重塑，對家族企業而言既是挑戰，更是重新定義行業規則的機遇。
防禦性策略固然重要，但僅靠防守難以贏得未來。真正的長青之道在於：在堅守核心價值觀的基礎上，以開放心態擁抱變革，以前瞻眼光佈局未來。被動退縮只會讓道路越走越窄，主動進取方能海闊天空。當多數人還在應對變局之時，真正的領航者已經在書寫新的商業規則。
面向未來，家族企業需要實現三個轉變：從財富保值到價值創造，從風險規避到機會把握，從規則遵循到規則制定。這種轉變不僅關乎單個家族的興衰，更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全球經濟的未來走向。在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的時代，唯有把握住確定性的變革趨勢，才能在動蕩中建立新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