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篇】— 刊於《經濟日報》，2024年3月21日
藝術品投資熱潮漲 香港市場大有可為
彭 倩
科大商學院金樂琦亞洲家族企業與家族辦公室研究中心主任
年度藝術盛事巴塞爾藝術Art Basel HK 2024於3月26日至 30日，在香港會議展覽中心舉行。今年展覽匯聚了來自 40個國家及地區，共 242家藝廊參展，筆者參加了第一天VIP預展，雖說是預展，卻是人頭攢動，接踵摩肩，十分熱鬧；而另一方面，國際知名拍賣行在香港的藝術收藏品的定期拍賣，吸引大批海內外收藏家，競投氣氛熱烈，展現出香港作為亞洲藝術品交易中心的巨大活力。
事實上，近年越來越多的家族辦公室將藝術品納入投資選項。根據財富管理顧問 Deloitte Private 和 ArtTactic 的分析，截至 2022 年，全球最富有的個人所擁有的藝術品和收藏品，價值總計近 2.2 萬億美元，到 2026 年，估計數字可能上升至近 2.9 萬億美元。此外，對家族辦公室所進行的調查發現，藝術品和收藏品佔家族辦公室資產的13.4%。筆者所供職的研究中心在過去三年，聯合知名單家辦組織了近十場家辦藝術品投資的講座，邀請藝術領域不同專家來做分享，反應熱烈。
藝術品成財富管理產品
除了接受調查的收藏家和藝術專業人士之外，89% 的財富管理者認為，「藝術與收藏品應該成為財富管理產品的一部分」，較 2011 年首次藝術與金融調查中的 65%，高出 24個百份點 。
另在一項針對財富管理專業人士的調查中，53% 的受訪者表示，充滿挑戰的經濟環境，是其客戶於 2022 年將藝術品納入其整體財富投資組合的主要動機（高於 2011 年的 28%），亦即把藝術品投資作為對沖經濟不景氣的工具；大多數的財富管理機構認為，這一趨勢料未來將有力地持續下去。
談到藝術品投資，美國迄今仍然是藝術品投資最大的國際市場，但中國如今已晉身第二之列，需求十分殷切，而家族辦公室亦愈來愈對藝術品投資感興趣。
一般而言，藝術品投資有兩種目的，其一是滿足個人愛好，發乎內心對藝術品的熱愛，所以拍得回來的藝術品很少再賣出去；其二是通過投資獲取回報。
充滿文化意蘊的「家傳之寶 」
筆者認識一些真正對藝術品充滿熱愛的企業家，買回來的藝術品一件都捨不得賣出去，他們對藝術品投資的熱愛——這份熱愛醞含了對藏品的所有價值，包括歷史價值、文化價值以至金錢價值的知識和研究，不斷積累，逐漸演變成為家族價值承傳的一個部分。藝術成為家族在傳承物質財富之外，另一項充滿文化意蘊的傳家之寶，為後代子孫注入藝術氣息和細胞，形成高尚和廣濶的胸懷與歷史目光，這些能夠承傳的價值，是金錢很難買得到的。
分散投資對沖經濟風險
不少家族辦公室近年將藍籌藝術品投資當成分散投資的選項，納入其投資組合之中，甚至以此作為對沖經濟不景氣或保本的投資工具，因為這些藍籌藝術品高昂的價值經過了漫長时间的驗証，下跌空间有限。一隻明朝成化年的斗彩雞缸杯，拍賣出售的價格便高達 2.8億港元。
不過，藝術品投資要非常謹慎，因為不是所有藝術收藏品的價值都「只升不降」，而且視乎投資人對藝術品的認識和眼光；而藝術品的價值評估，則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而且不是一時三刻可以弄明白清楚的。
藝術品投資，以下幾點要特别留意。第一，注意藝術品的出处 (Provenance) 。如果上手物主是誰無從得知，或這件藝術品來歷不明，便千萬不要沾手，有可能上手物主是從非法渠道得來，由是風險之高，可以想像；而且，來歷不明的藝術藏品很可能是贗品。
第二，若自身對藝術品的估價一知半解，需要借助專家或者憑借自身長時間的經驗積累。藝術品投資往往價值不菲，初涉此領域的大概率要交足「學費」，家辦需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和抗壓性。
第三，藝術品投資除了涉及龐大的投資資金，還有很多其他的成本，包括向拍賣行或畫廊繳付可觀的佣金和手續費，還有運輸費用；另一方面，交易亦有一些潛在或不確定性的風險因素，包括運載過程的潛在損壞風險等；加上藝術品市場的流通性低，不容易快速套現，亦即是說，藝術品並不是流動性資產，往往「有價無市」，這都是需要注意的問題。
藝術品投資方興未艾
目前，香港是亞洲藝術品交易的活躍市場。去年特區政府委託金發局成立香港財富傳承學院，在《有關香港發展家族辦公室業務的政策宣言》中便提到，於2021年，香港的藝術品、珍藏品和古董拍賣交易總額超過 660億元，位居世界前列。與此同時，特區政府亦提出，在香港國際機場建設藝術與珍品儲存設施、展覽和鑑賞設施，讓把資產投放到藝術品的全球家族辦公室，在本港藝術品交易市場的生態圈中受惠。
近年香港的藝術品輸出非常蓬勃，巴塞爾藝術Art Basel HK和國際知名拍賣行雲集香港，交易金額連創新高，說明香港是貨真假實的亞洲藝術品交易中心和拍賣中心。另一方面，香港具備濃厚的文化環境，目前更有故宮博物館和M＋視覺博物館等，加上特區政府和國家都大力支持香港在藝術與文化領域方面的發展，在去年的施政報告中，行政長官便強調繼續支持本港文化藝術發展，並着力發展創意產業，傳承及推廣中華文化，推動香港發展成為中外文化藝術交流中心。可以說，香港藝術品交易市場大有可為。
總的來說，對新舊財富家族辦公室來說，藝術品投資可以成為能夠分散投資、或對沖經濟不景氣、甚至是財富保值的投資工具，而且藝術與收藏品所含充滿文化意蘊的「家傳價值」，也可以代代承傳，成為受人讚賞的「家族傳統」（Family legacy）一部分。當然，筆者在上文對藝術品投資的風險和注意事項，在投資時仍然不容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