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篇】— 刊於《經濟日報》，2024年3月14日
一周工作四天試驗 僱主員工互惠共贏
李家濤
科大商學院利國偉商學教授、商業戰略與創新中心主任
2月下旬，英國 Autonomy（一家專注應對氣候變化、未來工作和經濟規劃的調研機構），發表了題為《堅持下去：英國每周四天工作試驗一年後》（Making It Stick: The UK Four-day Week Pilot One Year On）報告（下稱《報告》），跟進分析了英國於 2022年發起實行一周工作四天試驗後的情況。
一周工作四天對僱主和僱員來說，無疑是一次深刻的工作制度變革，是否可行？實行對組織內員工的效率、員工福利、組織的營運和管理產生什麼影響？也無疑是一個很值得討論的問題，因此，對於在英國實踐一周四天工作制度的試驗，試驗結果也很值細心詳加了解。
四天工作制獲得持續支持
早於 2022年6至12月，英國有61個組織參與試行每周上班四天，為期半年。到2023 年 2 月，試驗的調研結果公布，結果顯示，（1）工時減少了 20%，但員工工資照舊，沒有減少；(2)勞動工人壓力和病假均告減少；（3）員工留住率提高；（4）工作效率顯著提高；（5）滿足組織 的「關鍵業務指標」（key business metrics）。於今年2月 21日，Autonomy的研究團隊聯同劍橋大學和波士頓學院的學者，發表實施了試驗計劃後一年的情況。
《報告》指出，在參加2022 年英國一周工作四天試點的61 個組織中，至少有54 個組織確認一年後仍在堅持實施該政策（89%）。此外，至少有 31 家公司將此新工作制度永久化，佔所有參與公司的 51%。
接受調研機構的經理和首席執行官表示，每周工作四天對其組織產生了「積極」或「非常積極」的影響。當被問及一周減少工作日有何變化時，82%受訪公司表示對員工福祉產生積極正面的影響；50%表示新措施減少了員工的流失率；32%受訪者表示新制度改善了他們的招聘情況。
勞動強度降低 工作滿意度提高
調研團隊對47個參與試驗計劃公司的員工進行一項後續調查，結果也顯示，原初試驗結束後，身心健康、工作與生活平衡和總體生活滿意度都得到改善；倦怠程度有所降低。調查還顯示，與2022年試點開始之前相比，員工的「勞動強度」（work intensity）更低，工作滿意度更高。
順筆一提，「勞動強度」指勞動的緊張程度，即是在一定時間內勞動者進行生產物質貨品或服務所消耗「勞動」的量。提高勞動強度即是在相同時間內，增加勞動消耗，增強勞動力的緊張程度，並更緊密地填滿勞動時間的空隙。反之，相反。
《報告》對試驗實踐中減少工作時間的「具體細節」進行了深入了解。 調研團隊把審查員工、經理和僱主的證詞，並且跟蹤實施過程中的進展。在少數情況下，發現有組織的一周四天工作未能成功維持，團隊便會細心查究，是什麼因素導致失敗，以期能夠更詳細了解試驗計劃的成敗原因。
調研團隊發現，選擇「普遍（universal）」或「交錯（staggered）休息日模式的公司，在永久縮短工作時間方面的成功率最高。有 95% 的公司承諾每周工作四天。 相比之下，採取更靈活工作模式的，只有60%的組織將之永久化。
值得一提，參與試驗的其中一家公司，放棄踐行一周四天工作制，主要原因是與目前仍採用非四天工作模式的更廣泛組織或部門進行協調，遇到困難。
資方明確承諾 員工安心放假
公司為了維持每週四天政策而採取的許多積極舉措和策略，包括修訂有關會議、溝通、工作優先級次等的規範。另一方面，在訪談中得到的調研發現，每周工作四天工作的額外休息日，如果僅僅得到資方較弱的保證（或以某些目標條件作為取得額外休息日的交換），在這類的組織中，員工對該政策存在一些擔憂；在每週四天工作的實施形式不太明確下，導致員工在休息日的計劃活動能力較差。
對於未來一周工作四天的辦公模式變革，《報告》以樂觀的視角指出，在試驗計劃結果中發現的許多顯著好處，一直持續了十二個月。雖然有人認為過去的研究結果，可能是短暫的「蜜月」效應，但《報告》認為，一系列定量和定性數據表明，員工身心健康、工作與生活平衡和總體生活滿意度均得到顯著改善，同時倦怠程度也有所降低——雖然「勞動強度」等指標有所下降，但整體結果表明，人們愈來愈適應新的工作模式結構。
究竟在工作四天之餘的額外休息日員工做什麼？據員工的反饋信息中，員工在休息日所做的事情，主題與試驗期間得到的主題大致一致，包括關注照顧家庭的責任、滿足業餘嗜好，以及清理家務，以便在週末度過美好時光。對於許多參與最初試驗的人來說，工作之外的生活擴展，已成為一種新常態，充份習慣。
公眾對新制落實充滿憧憬
總的來說，一周四天工作的制度安排，在英國愈來愈受到僱主和僱員樂意接受。據英國「每週四天工作制運動（UK 4 Day Week Campaign）」委託於 2023年4月所進行的最新民意調查發現，58% 的公眾預計到 2030 年，每周工作四天將成為標準工作方式，而只有 22% 的人認為不會。
回說這個規模相當大的試驗，得出結果的普遍適用性相信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可以說，不一定適合所有組織都適用，但調研結果可為那些考慮採用這種靈活工作安排的人提供有價值的考慮。
企業需加強遠端營運和管理能力
另一方面，在當前人工智能（AI）和技術進步下，加上企業加速向數位化轉型，促使組織採取遠端分工，包括與「第三方」合作、上下游供應鏈，以及接納員工採取遠端或混合辦公模式，因而企業需要適應遠端營運和管理這個發展趨勢。一周四天工作是通過新辦公模式，形同企業內部進行一次人力資源管理優化試驗，試驗的結果令僱傭雙方滿意，員工作效率不降卻同時增加了福利；公司的「關鍵業務指標」得到滿足，人才流失率減少，招聘更順利，有走上「制度化」的趨向端倪，但無論如何，調研結果的普遍適用性，顯然還需要有更多和更廣泛的研究。然而，企業需要加強遠端營運和管理的能力，相信也是大勢發展所趨！